国际关系考研,国际关系考研科目

【编者按】本文作者为不愿署名的欧亚问题专家,上次乌克兰危机时候写的文章,放到今天依然如此精准深刻,不由让人感叹!文章指出,乌克兰危机的发生“偶然中有必然”,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场危机是冷战后大国间性质最严重的一场地缘战略对抗,不仅将除中国以外的世界大国悉数卷入,而且触及到国际关系的一系列重大原则性问题,一定意义上是美苏冷战的继续。乌克兰危机成因的复杂性、性质的严重性,决定了其对国际关系影响的深刻性。

俄罗斯与西方大国围绕乌克兰危机所进行的战略对抗愈演愈烈,导致国际关系出现多年未见的紧张。危机发生在世界主要大国的核心利益区或者重大利益区,涉及到国际关系的一系列原则性问题,因而对国际格局和国际秩序的影响重大而深远。深入研究这场危机的成因、性质及其对国际关系的影响,对于制定适应新形势、新要求的国际战略,维护世界的和平稳定、营造我国和平崛起所必需的国际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一、乌克兰危机的成因

乌克兰危机的发生“偶然中有必然”。亚努科维奇政府暂缓签订与欧盟联系国协议仅仅是个导火索,更深层次、更具关键性的影响因素是,乌克兰自身矛盾长期积聚、精英集团治国失败,俄罗斯与西方大国结构性矛盾激化、对乌克兰进行野蛮撕扯。

首先,乌克兰的地缘政治基因十分特殊。

乌克兰处在东西方地缘政治断层上,是俄罗斯与西方大国势力范围的结合部、双方攻防的战略缓冲带。乌克兰独立建国之前,这一矛盾被掩盖。冷战后乌克兰成为欧盟和北约东扩必取之地、俄罗斯恢复大国地位必保之地,双方争斗持续不断,终于酿成了今天这场地缘政治大博弈。

在特殊地缘政治基因作用下,乌克兰自独立之初即陷入“四大分裂”。

一是文化认同分裂。东部地区居民主要信仰东正教,西部地区居民主要信仰天主教。东部地区居民主要讲俄语,西部地区居民主要讲乌克兰语。两地区文化习俗及其对俄对欧的亲近感也大相径庭。德国前总理施罗德曾指出,从文化意义上讲,乌克兰是个分裂国家。

二是历史认同分裂。东部地区自17世纪至20世纪在将近300年的时间里一直属于俄罗斯,居民大多认同乌克兰是“大俄罗斯”的组成部分,部分居民甚至有着强烈的苏联情结。西部地区相当大一部分原属波兰,1939年苏德秘密瓜分波兰时划归苏联,居民大多认同乌克兰是欧洲的组成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乌克兰西部为德国法西斯占领,与东部地区分属相互敌对的营垒,遗留下难以化解的历史仇恨,纳粹余孽至今仍有很大的活动能量。

三是发展道路认同分裂。西部地区政治势力大多认同欧洲发展模式,主张加入欧盟和北约、完全融入欧洲。东部地区主要政治势力则比较认同俄式“主权民主”,主张实现与俄罗斯的全面一体化。

四是经济形态分裂。东部地区是工业区,国防工业和重工业比较发达,市场主要面向俄罗斯,特别是国防工业几乎是俄罗斯武器装备的生产车间。西部地区以农牧业、轻工业为主,对外经济联系较少。2012年东西部地区的GDP对比大约为3:1。两个地区的就业率、工资水平也有不小差距。

乌克兰事实上的分裂状态,在独立建国后的20多年里不仅未能弥合,反而不断拉大,成为此次危机发生的重要社会基础。

其次,乌克兰政治精英国家治理严重失败。

乌克兰缺少成熟的政治领袖和政治力量,历届当权集团对国家的特殊地缘政治现实均缺少清醒的认识。

政治上,精英集团不顾国家缺少民主传统的现实,照搬西式民主模式,实行激进的西式民主改革;不顾国家利益、只知争权夺利,相互倾轧、恶斗不已,国家政权为利益集团所绑架。加之亚努科维奇政权腐败无能,缺少稳定局势的能力与意志,并且背负了沉重的人权包袱,先后犯下了机会主义和投降主义的错误,未能将“颜色革命”制止于始发阶段,未能唤起希望国家稳定的“沉默大多数”,在亲西方势力的进逼下节节败退,最后众叛亲离、一逃了之。

经济上,精英集团照搬西方自由市场经济模式,实行激进转轨改革,长时间未能制定出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战略,导致寡头经济泛滥、支柱产业为外资所控制,资本权力与政治权力相互勾结、社会严重两极分化,国库空虚、债台高筑,国民经济陷入崩溃边缘。苏联解体前乌克兰是前苏联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而独立建国20多年后的2013年,按不变价格计算的GDP仅仅相当于1990年的70%,人均实际收入仅为1990年的80%。居民生活艰难、民众强烈不满,为政局动荡提供了社会土壤。

外交上,乌克兰本来“非东非西”,却硬要东奔西突。对于乌克兰这样一个地缘条件十分特殊的中小国家来说,最为明智的外交战略选择本应是“大国平衡、多方获益”;或者用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的话来说,“绝对不能成为一方对抗另一方的前哨,只能充当东西方之间的桥梁”。而乌克兰历届当权集团和政治精英均缺少这种政治智慧,不仅在“向东走”与“向西奔”问题上长期对立,而且都在借助外部势力谋取私利,给大国野蛮撕扯以可乘之机。此次危机中,亲西方反对派利令智昏,不仅暴力夺权,而且采取了毫不遮掩的反俄政策和民族歧视政策,终于引发了克里米亚公投入俄、东部地区揭竿造反,将国家推进了灾难的深渊。

其三,美欧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不留余地。

乌克兰危机“事出有因”。美欧视俄为冷战失败者,为防范俄东山再起,一定要剥夺其传统势力范围。美欧不讲诚信,把德国统一时对苏联所作“北约不向东欧扩大”的承诺完全抛到脑后,从北约东扩到欧盟东扩、从中东欧到独联体步步进逼。尤其是美国,霸权心态膨胀,“遏俄弱俄”不择手段,不仅视俄恢复独联体统一空间为大逆不道、强力予以阻遏,而且将反导系统、军事力量部署到了俄罗斯的家门口,直接威胁到俄罗斯的国家安全。

此次危机中,美欧直接策动、操纵乌克兰反对派政变,急不可耐地承认亲西方临时政府的合法性,将俄逼到了墙脚,致使俄忍无可忍、强烈反弹,使出了兼并克里米亚的“杀手锏”。正如普京所言,“俄罗斯现在已经退到了无路可退的边缘,就像一根弹簧被压到了底,它是会猛烈弹起来的”。公正地讲,正是美欧及乌克兰反对派的肆意妄为,将发生在小国的政治危机推向了大国的战略对抗。

其四,俄罗斯绝地反弹反制。

俄罗斯视乌克兰为“大俄罗斯”的发祥地、俄罗斯东正教文化的摇篮,同时又是打造欧亚联盟、强化大国地位不可或缺的重要依托,难以容忍其全面倒向西方。俄罗斯急欲恢复传统势力范围,乌克兰首当其中。

俄罗斯先是诱压结合、“胡萝卜”与“大棒”并用,阻止乌克兰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议;后又在乌克兰政局骤变、一头扎进西方的情况下背水一战,策动了克里米亚公投,并在公投后短短几天里以法律形式将克里米亚纳入了俄联邦。

克里米亚事件有着特殊的“历史经纬”。俄罗斯为争夺克里米亚打了9次克里米亚战争,克里米亚早已成为“俄罗斯军队荣耀与勇气的象征”。 塞瓦斯托波尔更是俄罗斯的“英雄城”、黑海舰队的生存之地,俄早已寻机收复。

俄罗斯对美欧挤压的反弹、反制,既有怨气、怒气,也有人气、底气。怨气主要因为俄罗斯“走向西方”不被接受,反遭美欧持续挤压、威胁;怒气主要因为俄罗斯人十分看重的大国尊严不断遭到美欧藐视、贬损;人气主要来自普京的超高民意支持率及不断高涨的民族爱国主义;底气主要来自本世纪以来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不断增强。有“四气”支撑,加之民族特性敢作敢为、易走极端,因而反弹、反制夹风带雨,出手特狠。

可以说,对美欧无休无止战略挤压的愤怒、乌克兰全面倒向西方的现实危险、克里米亚的特殊战略地位、俄罗斯的大国实力与民心民意,以及对美欧不可能为乌克兰与俄大打一仗的战略判断,是俄罗斯痛下决心策动克里米亚公投入俄和东部地区分裂的主要背景。

说到底,乌克兰危机的发生与发展,是内外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二、乌克兰危机的性质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与西方大国曾经度过短暂的“蜜月期”,后来虽然磕磕碰碰,但是完全撕破脸皮的情况未曾发生。而此次危机中,双方唇枪舌剑、剑拔弩张,从相互谴责到制裁与反制裁,并且引发了乌克兰内战,对抗烈度前所未有。可以说,此次危机是冷战后大国间性质最严重的一场地缘战略对抗。

一是危机将除中国以外的世界大国悉数卷入。

制造这场危机的主角是美国及欧洲大国,并且将几乎所有发达国家、所有北约和欧盟成员国都拉进了对俄打压、制裁。俄罗斯虽然是被动接招,但是毫不示弱。对抗双方都调动了大量外交资源、政治资源、经济资源,甚至部分军事资源。原定在索契召开的G8峰会在西方大国的抵制下停办,俄罗斯事实上被西方大国开除出了G8集团。当事各方对事态发展的公开表态、对对方的批评谴责几乎每日可见,媒体报道更是铺天盖地。美俄、欧俄元首虽然难得见面,但是热线通话多达数十次,危机更成为欧盟、北约峰会的中心议题,足见当事大国对这场危机的高度重视。

危机性质的严重性、事态发展的危险性,促使其他大国也不得不以不同的方式表明立场。

中国虽然不是当事国,但是中国政府关于“偶然中有必然”“事出有因”“历史经纬”的外交表态,关于“政治解决”“反对制裁”,“兼顾历史与现实,兼顾乌克兰国内各地区、各民族的正当权益与诉求,兼顾有关各方的合理关切,实现各方的利益平衡等主张,充分体现出中国在重大国际问题上客观公正的原则立场,反映出中国对这场危机的高度关注和战略清醒。

二是危机发生在对于当事大国最为敏感的地区。

危机发生在欧洲的中东部,那里是美欧的重大利益区、俄罗斯的核心利益区。

对于美国来说,激化这场危机,既是为了削弱俄罗斯的大国地位、剥夺俄罗斯的独联体势力范围、遏制俄罗斯的重新崛起,同时也是为了离间俄欧关系、抑制欧洲大国对美国的离心倾向,从而重新拉紧大西洋两岸关系,重新构建新的欧洲“华盛顿体系”,加固其维护“全球百年领导地位”的战略依托。

欧洲大国虽然不愿看到家门口生乱,但是视该地区为欧盟东扩必取之地。加之迫于主要战略盟友美国的压力,不得不参与对俄罗斯的谴责和制裁。但是,欧洲大国在此次博弈中可能占不到便宜,不仅要为对俄制裁付出沉重代价,而且还要背上拯救乌克兰濒临崩溃的经济、弥合乌克兰严重分裂的社会、稳定乌克兰动荡不已的局势的沉重包袱。

危机发生在俄罗斯身边,多个大国对俄群攻群殴。面对乌克兰加入欧盟继而加入北约、克里米亚成为北约军事基地的现实危险,俄罗斯必然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压迫感,必然产生强烈的对抗冲动。

概言之,危机发生在对于当事大国最为敏感的地区,影响到当事各方的重大利益、核心利益,其性质的严重性显而易见。

三是危机涉及到国际关系一系列重大原则性问题。

危机首先涉及到“不干涉主权国家内政”“尊重主权国家领土完整”的国际法基本准则:西方大国策动乌克兰政变,是支持“民主选择”还是制造“民主动乱”、颠覆主权国家政权?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是“收复历史领土”,还是“效仿科索沃模式”、“破坏主权国家领土完整”?俄罗斯对东乌地区的干预是“制止人道主义灾难”,还是“赤裸裸的侵略”?

危机还涉及到21世纪国际秩序的建构方向:是任由美国继续称王称霸、西方大国说了算,还是实现国际关系民主化、多边共治、利益平衡?是维持美国一超独大的单极世界格局,还是构建相互制衡的多极世界格局?普京对其意图讲的很明白,他在克里米亚的行动是针对为所欲为的单极霸权的,目的就是要改变美国强加于世界的游戏规则,打破西方的强权政治和新干涉主义,在国际秩序中注入“俄罗斯强国元素”。

另外,危机还涉及到战争与和平问题。尽管当事各方都不想兵戎相见,但是都在加紧进行军事斗争准备。“代理人战争”色彩浓厚的乌克兰内战已经发生,并且造成了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而西方大国坚持认定这是一场“反恐行动”,足见其双重标准盛行。

四是一定意义上讲危机是美苏冷战的继续。

“冷战”相对于“热战”,系指大国间动用除战争之外的各种手段所进行的全面战略博弈。此次危机正是大国间的一场“冷战式”战略博弈。

美苏冷战形式上虽然已经结束1/4世纪,但是双方的结构性矛盾并未化解。没有召开和会,没有签订和约,没有对世界格局和世界秩序做出新的安排,而是美国自定游戏规则、世界秩序。美国坚持冷战思维,自诩为“世界领导者”,大搞单边主义、双重标准,事实上仍在利用搞垮苏联的冷战手法遏制俄罗斯的重新崛起。美欧对俄实行“弱化、分化、西化”战略,不仅坚持推动欧盟与北约东扩,而且不择手段地搞乱俄罗斯内部。而俄罗斯坚持认为,苏联是自行解体的,俄不是冷战的失败者,强烈要求西方平等相待,强烈抵制美欧的战略挤压,实力稍有恢复即着手收复传统势力范围,企图重新打造有重大影响力的世界强国。乌克兰危机正是俄罗斯与西方大国结构性矛盾的集中爆发、西方消化冷战成果与俄罗斯维护传统势力范围的激烈较量。

此次危机中,美欧先是策动了乌克兰“颜色革命”及推翻亚努科维奇政权的政变,后又与乌克兰临时政府密商北约舰队进驻克里米亚。俄罗斯则趁乌克兰内部混乱收复了克里米亚,进而策动了乌克兰东部地区的武装割据。马航客机事件突发后,美欧借机发起了对俄罗斯的孤立战、抹黑战,经济制裁一波比一波加重。海牙仲裁法庭也不失时机地判罚俄政府赔偿尤科斯公司股东500亿美元补偿款。俄西关系被推到了剑拔弩张的危险境地,并且牵动了世界多国。

尽管这场对抗尚不具备美苏冷战所特有的集团对抗、全面对抗、意识形态对抗等典型特征,很难称其为新的冷战;但是冷战色彩相当浓厚,对抗双方都在坚持冷战思维、“零和思维”。美国作为主要“冷战胜利者”,其冷战表现更为突出。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讲,这场危机可视为东西方冷战的继续。

三、乌克兰危机对国际关系的影响

乌克兰危机仍在继续,发展前景难以逆料。乌克兰危机成因的复杂性、性质的严重性,决定了其对国际关系影响的深刻性、多重性。不仅影响到国际秩序的建构,而且影响到国际格局的变动。不仅影响到危机发生地欧洲地区的稳定,而且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安宁。因此,必然引起相关大国外交战略的重大调整。

其一,危机导致俄罗斯与西方大国彻底“翻脸”,成为冷战后俄西关系的分水岭。

美俄关系降低了冰点,伙伴关系短时间内不存在修复的可能。俄欧关系也陷入了多年未见的紧张之中。俄美营造伙伴关系的希望彻底破灭、俄欧建立“欧洲大家庭”的进程嘎然而止。美国将不得不面对敢于挑战其全球霸权的强硬对手,欧洲大国将不得不面对怒气冲冲、十分“难缠”的大邻国。

对抗关系到俄罗斯与美国的根本利益,两国关系受到的伤害很深,加之美国认为俄罗斯的块头太大、企图太大、难以驯服,意识形态上又格格不入,因而不可能轻易放过俄罗斯。俄罗斯对美国的恶感溢于言表,主流民意越来越将美国视为头号安全威胁。俄美互为战略对手的局面进一步固化,战略僵持局面很可能长时间延续,即使局部转暖起码也要等到奥巴马之后。

俄罗斯对欧洲大国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融入欧洲”的热情不再。欧洲摆脱对俄能源依赖的努力将会进一步加大,双方金融、贸易、技术合作必然受到严重影响。俄欧虽然存在达成某些战术性妥协的可能性,但是正在由“合作+争斗”转向“对抗+合作”,磕磕碰碰、争争吵吵可能成为常态。

俄罗斯与西方大国间的制裁反制裁,对美国的伤害可能不大,但是很可能导致俄罗斯与欧洲两败俱伤。俄罗斯艰难维持的经济增长可能逆行向下,欧洲不景气的经济可能更加难以复苏,双方国际经济合作的方向都面临重大调整。

其二,中东欧地区重新成为大国对峙的前沿,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可能受到牵制。

俄西对抗不仅围绕乌克兰,而且波及到整个中东欧。中东欧国家“恐俄”情绪不断加剧,纷纷呼吁美国、北约提供军事保护。为了捆住俄罗斯双头鹰的“鹰爪”,美国将不得不加强其在欧洲地区特别是中东欧的军事政治存在,不得不加大对北约的经营投入。北约野心勃勃的全球干预战略也不得不向欧洲收缩,欧洲大国介入东亚、中亚事务的能力和意愿都会有所下降。

美国的两场战争都打成了烂摊子,伊朗、朝鲜、叙利亚问题一个都没有摆平,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借机坐大、对美国全球领导能力构成严峻挑战。加之受到发端于自身的世界金融危机的冲击、制度性弊端日益显现,美国全球霸权加速从巅峰向下滑落。美国要同时应对新兴大国群体式崛起和伊斯兰反美、同时遏制中俄两个大国的崛起,显得力不从心。

尽管美国政要信誓旦旦地向其东亚小兄弟保证,其“亚太再平衡”战略不会改变,加强亚太军事部署的决心不会动摇,但是将不得不减少“重返亚太”、构筑对华围堵带的直接投入。美国对主要战略对手中国的遏制,可能更多地运用“巧实力”、搞“狼群战术”,拉帮结伙、搬弄是非,抹黑中国、孤立中国,制造可控危机、捆住中国手脚。乌克兰危机发生后美国在东海、南海的一系列对华挑衅性举动很能说明问题。

其三,俄罗斯“安全防范面向西方、经济合作面向东方”的态势加速形成。

面对西方不断加重的制裁、空前严峻的国际安全环境,俄罗斯必将通过强化爱国主义、“主权民主”增强内部凝聚力,同时对外交战略进行重大调整。俄外交战略调整的方向可能是,“安全防范面向西方、经济合作面向东方”。俄罗斯双头鹰向着东方的一支头将进一步昂起,一双利爪将更多地指向西方。具体可以概括为:联东、依新、制美、稳欧。

联东:全面深化与东方国家的多领域合作。俄罗斯将更加看重其文明的部分“东方属性”,努力扩大与“东方国家”的合作,以“欧亚大国”“亚太大国”的姿态积极介入亚洲事务,以缓解西方制裁造成的压力、充分利用亚太经济快速发展的机遇,其东部开发战略、亚洲战略的实施可能进一步提速。

在对“东方国家”的合作中,战略利益和战略理念广泛相近、大国地位快速上升而又友好待俄、此次危机中秉持客观公正立场的大邻国中国势必成为其首要联手选择。预计俄罗斯将陆续推出一系列对华合作的大动作,特别是在相互维护核心利益问题上,在重大国际和地区安全问题上,在能源、金融、高科技、互联互通、军事技术合作问题上,其姿态将会明显趋于主动。从普京总统5月访华两国元首签署的联合声明及俄近来采取的一系列加强对华合作的举措中,从俄罗斯精英层近期的大量言论中,完全可以体会到俄深化对华关系的急迫心情。

依新:将新兴国家首先是金砖国家作为国际战略运筹的基本依托。“西方不亮东方亮”,新兴国家的群体式崛起给俄提供了重要回旋空间。俄罗斯必将进一步强化自身的新兴大国定位,更多地依托新兴大国应对美国的霸权压力、维护国家的战略利益、推动国际秩序的改造。预计俄罗斯在金砖国家、中俄印、上合组织等新兴国家合作机制建设上,将会推出更加积极的倡议,甚至可能争取与其中一些国家建立“准同盟关系”;欧亚联盟与上合组织的竞争性将会有所降低,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契合点将会有所增多;其经济合作的重心将会进一步向新兴国家及广大发展中国家转移。

制美:集中力量反制美国的霸权压力。从不认输的民族特性、相对强大的军事实力、独一无二的自给能力、深化与东方国家多领域合作的前景,决定了俄罗斯不会在美国的重压下屈服,必将集中各种资源顶住美国的霸权打压。鉴于与美国力量对比悬殊,俄正面抗美的力度可能有限,更多的努力可能是利用各种可以利用的矛盾、调动各种可以调动的力量制衡美国。例如,利用中美矛盾联手中国、局部改变对美战略对比的失衡,利用新兴国家及广大发展中国家与美国的矛盾、推动新的国际秩序的构建,利用伊斯兰世界与美国的矛盾、给美国制造更多的麻烦。

稳欧:千方百计稳定对欧洲大国的关系。这不仅是因为俄罗斯难以完全丢弃与生俱来的欧洲情结、仍然看重欧洲国家的资金和技术优势,而且是因为俄罗斯与欧洲国家相互经济依赖严重、文化联系广泛,同时还因为欧洲大国期望本地区稳定、对俄政策与美国存在重要差异。从策略上讲,为了集中对付铁了心要剥夺俄罗斯大国地位的美国,俄罗斯也必须争取同样希望成为多极世界中独立一极、尚不愿逼俄成为战略对手的欧洲大国。预计俄罗斯对欧洲国家将会采取又拉又抗的策略,争取尽可能多地维持合作关系,同时尽力分化新老欧洲,对紧跟美国打压俄的某些中东欧国家加大反制力度。

其四,如果运作得当,中国有望迎来新的相对“战略宽松期”。

美国不可能改变以中国作为主要战略对手、主要假想敌的战略取向,但是要同时与中俄两个大国作对必然左支右绌。在两端难以兼顾的情况下,美国对华战略打压很难长时间保持高强度。再加上中美经济上相互捆绑、中国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努力坚持不懈,两国“硬碰硬”的危险性可能有所降低。

俄罗斯更多地面向东方、进一步靠向中国,将会给两国战略协作与务实合作的全面深化带来重要机遇。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有望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发展前景可以期待。中俄两大国联手合作、相互支撑,将会大大减轻中国面临的霸权压力。中俄如能共同举起新兴国家的大旗,完全有希望集结起一支足以改变世界格局、营造新型国际秩序的新兴力量。西方不断加码的经济制裁,还会推动俄罗斯以更大力度深化与中国的务实合作,两国各领域战略性大项目合作有望迎来突破性进展,不仅将会造福两国人民,而且可能成为世界经济增长新的拉动力。俄欧经济关系的恶化,也会推动欧洲国家增大对华经济合作的动力。

总的看,乌克兰危机有可能给予中国继“9·11”之后又一个“战略宽松期”。当然,这种“宽松”仅仅相对于乌克兰危机之前,各种“麻烦”仍将多发、频发。能否争取到某些“宽松”,关键还要看中国是否具有大国魄力和大国智慧,是否善于在错综复杂的大国博弈中纵横捭阖、灵活而有原则地运筹国际关系特别是大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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